暴雨夜，托举老百姓的“舟”

新华社郑州7月28日电 题：暴雨夜，托举老百姓的“舟”

新华社记者高玉娇

阳光洒满乡镇小路，沿街可见有的老百姓正摇着蒲扇坐在家门口乘凉，有的正在把大水浸泡过的家具、床被衣物和锅碗瓢盆搬出来晒太阳。

再次开车行驶在通往河南省长葛市大周镇的路上，空军某汽车运输团中士侯家鑫对记者感怀：“你想象不到那天的场景，现在老百姓们出来晒晒被子遛遛弯，多好啊，多好啊！”

7月21日夜，大周镇的一个不眠之夜。

下午6时，已经在佛耳岗水库奋战了8个多个小时的侯家鑫，接到命令随长葛市武装部副部长岳韶刚和一名当地向导，运送近40名公安特警和防汛救灾物资，前往大周镇邢庄救援被困群众。

大周镇在双洎河沿岸，处于佛耳岗水库的下游。看着水库不断下降的水位，侯家鑫跳上车往大周镇开去。他说：“水库泄洪了，所有人的心都牵挂着下游群众。”

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“逆行”。

侯家鑫打开双闪，行驶在滂沱大雨中。老远，侯家鑫看到30多人站在大雨中挥舞手电筒。侯家鑫停车，和公安特警一起往车上搬发电机、医疗用品等物资，装完物资后继续前往任务地域。

刚走了几百米，侯家鑫注意到路边有人冲着军车喊：“解放军！有人被冲跑了！”

侯家鑫停车跳下来，拿起出发前自己用废旧的汽车内胎充成的“游泳圈”，套在身上就往下冲，刚走两步就被紧跟着下车的公安特警拽了回来：“同志，我们有救援设备，让我们来！”

两名特警冲着村民指的路口走了几步，一下水就没到了脖子。随后，他们身穿橘黄色救生衣，每隔二三十米一个人，接力拉起一条救生绳索，将两名紧紧抱着树干的群众救回。

黑夜中，一辆载满了救援人员和物资的军车，继续朝大周镇邢庄驶去。

雨一直在下，到大周镇入口处的牌坊，往前走了不到50米，洪水逐渐没过了车灯，一下子没有任何光线了。

车厢内的特警爬上车厢前的护栏，紧紧趴在护栏扶手上，把强光手电筒高高举过车顶。侯家鑫在驾驶舱内看到，两束强光直直地打到水面上，标明了车道的位置。

继续往前走了十来米，运输车的前挡风玻璃已经淹了一半，大水从车窗“咕嘟咕嘟”地涌进驾驶室。很快，驾驶室的水已经淹过了膝盖、涨到了座椅上，车内的电路板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。

突然，车尾部猛地晃动了一下，车开始向右倾斜，侯家鑫意识到右后轮可能爆胎了。

“当时根据对装备车辆的进气和排气系统、油路系统的分析，我判断能过来。”侯家鑫怀揣着“爆胎”的秘密，将车开出了洪水最深处。

“水库泄洪，不能再往前走了！”附近的村民冲进大雨中，招呼车辆停下。“我在二楼远远看到水上漂着什么东西，叫来家人一起看才发现可能是辆车，实在不敢相信都快没顶的车还能开出来。”

任它风雨，军车的方向只有一个：向着老百姓召唤的地方前进。

终于把公安特警运送到指定位置后，侯家鑫随岳韶刚和向导返回。雨慢慢小了，返回长葛市途中，路边一个临时集结点的20多名群众，看到军车，招手求助想要回到长葛市内。侯家鑫跳下车接他们，百姓们跑过来围着他喊：“解放军来啦，我们有救了！”

“从21日投入防汛救灾以来，我们一共搜救转运群众1700余人，其中1000多名群众是在21日晚上转运的。”空军某汽车运输团营长袁兵说，那天，有人从即将没顶的深水中把满载着群众的运输车开回来，有人驾驶车辆从已经看不到桥面的大桥上开过，有人在水流湍急的狭长街道中一遍又一遍呼喊着群众的名字……

当侯家鑫终于把运输车开回部队的时候，执勤站岗的新兵震惊地瞪大了眼睛：运输车右后侧轮胎完全瘪下去，整辆车向右歪着，轮胎和车底盘上挂满了编织袋和树枝……

那个夜晚，没有舟。

那个夜晚，子弟兵就是托举起老百姓的“舟”。（参与采写：孟侨、詹楷）